香港“棟篤笑”鼻祖黃子華站在台上舉手投足一言一語都散發知識份子的智睿與發人深省的cynism(犬儒主義).由“秋前算帳”到“十下十下”讓我們笑至絕到的段落。
直到那一段,黃子華說到自己的妹妹當護士過的幾乎是非人工作,可以有人徹夜慘吟,黃子華使勁模仿病人用幾乎斷氣的吟聲狠狠發洩自己遭痛苦煎熬拉扯著“哎~呀~!”不斷。“通常你以為這樣呻吟的人是斷氣了的人,可是他卻可以整晚都這樣呻吟。臨床的人都幾乎嚇死。”
黃子華的演繹依然精彩,然而聽這一段我卻完全笑不出,甚至全身冒起了雞皮疙瘩,並非說黃子華的表演淪落了硬滑稽而是因為這才是他的真黑色幽默。我才更為心寒。
還記得那年姐姐在政府醫院的產房裡生下了第一個寶寶,我們一家到迎接新生命的喜悅卻被同房病患一陣又一陣無休止的慘吟聲掃空。越聽我們眉頭皺得越深。終於忍不住向護士投訴,再向鄰床的人查問,才知道這病人數天前就應該開刀,卻因為主診醫生不巧年假所以只好這樣等著。這樣慘吟徹夜又徹夜的喊著。大家的心情一下跌到谷底。
“從我進來她從來沒停過。我們聽的人慘,她肯定比我們痛苦十倍。”向來順命的姐姐語氣沒有抱怨,還擠出一彎微笑向當年叛逆青春的我叮囑:“要記得努力賺錢,出人頭地,將來不要來政府醫院受這樣的苦。”
那聲聲仿如來自無邊地獄的尖叫呻吟和姐姐苦中代笑的叮囑我一一記到今天。姐姐的叮囑沒讓我因此發憤做人從此發財騰達,卻深深種下了我對當政者當權者的偏見與怨恨。
亞庇中央醫院大樓證實成為危樓,病人紛紛安排疏散到各區各地的政府醫院,堂堂沙巴首府的亞庇市頓時變成無醫院之城。貧苦大眾於是陷入生病不知到什麼地方醫,有病沒有醫院醫的困境。令人髮指的是聯邦政府居然今天宣佈西馬寧可賠償大道公司兩億八千萬也不起過路費,明天卻宣佈第九大馬計劃下沒有撥款預算給沙巴建醫院。
讓人震怒的是事事遲鈍效率怠慢的州政府在落井下石這方面倒不落聯邦之後,說什麼會盡快尋求落實在京那律的新醫院計劃,直指聯邦衛生部建議收購私人醫院的緊急計劃物非所值,其價格能讓政府提供更多病床與醫療設備。沙巴漢的健康性命於是變成在一班當政者的眼中比不上在大道奔馳的芸芸眾生,在一班父母官心中比不上花綠綠的鈔票。人命的價值與寶貴通通讓政府方在購物單上用天秤度量價格。
其實當官的要怎麼起醫院要花多少錢買醫院我們通通沒興趣,我滿腦子揮之不去的醫院病人活如修羅地獄般的慘況讓我徹夜無法入眠。我更痛恨政府為什麼學不會病人的痛苦與性命的價值完全不在於錢字,關鍵在一個心字,而要把這父母心寫得透徹與清晰,靠的不是“錢”字而是“快”字。
“再多的錢只要能買回健康都值得,再貴的代價只要買回性命都划算。”天曉得聯邦與州政府安的什麼心,情願讓三百萬沙巴漢子民冒沒有醫院的危險,狠心讓千計萬計的病患徹夜痛楚呻吟,也要像在巴剎買菜般討價還價殺到認為划算了才落單。完全不考慮這期間病人所喪失的所損失的健康與性命是省回再多都無法彌補的。
這一夜我想起齊白石那諷刺當官的不倒翁打油詩:"烏紗白帽儼然官,不倒原來泥半團;突然將你來打破,通身何處有心肝?"
聽見了各位當官的對沙巴漢無數驚惶無助的病人敷衍的敷衍,推搪的推搪,說風涼話的說風涼話,把買醫院說成是一件讓沙巴漢的病與性命給救貴了的事
情,這我們驚悉原來沙巴天空下的火城炎熱高達攝氏卅七度,當官的心卻可以這般薄涼直叫人如墮冰窟!
我第一次真發現當官特別是不倒的大官或許果然真的沒有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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